墨原彻

【APH/abo】致新世界（23）

伊万进门时，费里西安诺正在收拾药箱。他刚为自己的新主人做完检查，王后殿下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医生，似乎他们曾经有段刻骨铭心的回忆——当然没有，伊万敢确保费里西安诺从未出现在在阿尔弗雷德眼前。

“伊万，英雄还想看书。”阿尔弗雷德撇嘴，一掌打开伊万放到肩上的手。国王牵起他的手，阿尔弗雷德只好跟着起身。“可我需要你呀，亲爱的阿尔弗。”伊万轻声说。“海德薇莉公爵刚到，虽说不是欢迎仪式，但也需要照顾她的面子。”

“英雄怎么就不知道海德薇莉有这么大面子？”阿尔弗雷德皱眉，他从来对伊丽莎白没什么好感，只记得南方军黑洞洞的火枪口，“是，她是个大贵族，有那么多军队和火枪，甚至可以不对国王打一声招呼就离开，所有人都得尊敬她——我的天，什么时候才能给这些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家伙一个教训？”

“他们的权力确实太大了。”伊万看着爱人湛蓝的眼睛，舌尖有些发干，似乎尝到了咸涩的海水。他咬住舌尖，太用力了些，铁锈味在嘴里慢慢晕开。伊万咽下带着血丝的唾沫，对阿尔弗雷德无奈地笑笑，“他们总会得到教训的，我向你发誓。”

雅金卡骄傲地仰起头，一左一右把丈夫和兄长挽紧了。伊丽莎白气定神闲，菲利克斯拽了两下拽不开，只好作罢。

“行行好，亲爱的妹妹，饶了我罢。”他不住告饶，雅金卡挽得太紧，他有些难受。“要是我夫人来了，这该怎么解释？”

“你刚刚才说她今天带人去买药材了，才不会来宴会呢。”女孩不屑地放开他。“结婚都是先斩后奏，亲爱的哥哥，你把我都忘了吧！”

“不……绝对没有。”菲利克斯丢给她一个大白眼。雅金卡刚才听他吹嘘了半晌在夜里把恋人接来求婚然后去教堂的伟大举措，脑袋里一团乱麻，几乎不知该从哪儿问起。“所以你真的真的……娶了一个beta？”

“对，这是你问的第三次。”菲利克斯不耐烦地回答。他看到阿尔弗雷德出现在舞厅一端，伊万站在他旁边。伊丽莎白也看到了，她嗤笑一声，“那是我们尊敬的陛下，看来基尔伯特不在让他们很开心。”

“他等您很久了，公爵阁下。”有人打断了他们。伊丽莎白扭头一看，是罗德里赫。他挽着妻子，瞟了菲利克斯一眼后立刻垂下眼帘，就像面对虚无缥缈的鬼影。他的妻子——一名年轻的男omega牵起雅金卡，平和的面容布上些许怜爱。“多可爱的姑娘。”他看向罗德里赫。“我们一起去花园里走走吧，夜色正好，我们也不急着跳舞。”

“也是，还能遇上路德维希和维莉。”罗德里赫微笑，菲利克斯随即注意到诺拉站在一旁。“侯爵阁下，陛下有请。”她对菲利克斯行礼，菲利克斯沉吟了一瞬，只能无奈地对妹妹挥挥手。“去吧，雅格娜，看来本大人是没法和你们一起走了。”

他跟着诺拉离开，雅金卡盯着他的背影，不满地撅起嘴。埃德尔斯坦伯爵夫人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庞，又忍不住叹口气。“您怎么了？”雅金卡问道。

“不，没怎么。”伯爵夫人蹙起细眉。“亲爱的，想听一个传闻吗？关于你的兄长，和他可怜的艺术品。”

走廊在变窄，墙壁在变厚，这是王宫中他未曾来过的密室。菲利克斯不敢确定。他和诺拉越走越近，她的侧脸随着手里的提灯一晃一晃明暗不清。门在转弯后出现，她向里通报，伊万的声音透过门板变得厚重沉闷。

诺拉推开门，随即恭顺地站在一边，向他伸出手。房间里只有伊万坐在桌前，他的脸在烛台旁显得光洁，隐藏在黑暗中的部分无法菲利克斯取下佩刀交给女官，踏进去时小心翼翼像石砖地铺满铁蒺藜。“陛下好久没有单独召见我了。”他垂下眼帘，好让自己谦卑得像刚见到未婚夫的omega。

“有时只是身不由己呀，侯爵阁下。”伊万抬抬下巴，菲利克斯在他对面坐下。他很久没有近距离端详过伊万的长相，国王的眉毛颜色偏浅，他算得上英俊，菲利克斯却怎么也不喜欢他的紫眼睛，他总能看到那双眼睛里的欲望，像花瓣飘到盛着宝石的水洼中，一颗石子便能让清澈的液体浑浊起来，盖住珠宝应有的光泽。

“我还未恭喜您与夫人新婚之喜。阁下比我想象中勇敢，虽然法律规定贵族与平民不得通婚，也未曾允许alpha与beta结为夫妻……但旧法毕竟是旧法，时至今日，网开一面也未尝不可吧。”国王极轻快地开了头，菲利克斯在心里嗤之以鼻，他对伊万的各方面的厌恶无法忽视，又不得不时时记住自己也是他登上王位的助力之一。他听到伊万自言自语般的声音，“但请允许我疑问，您从未考虑过继承人的问题吗？”

“这是我的家事，陛下多虑了。”菲利克斯已经懒得掩盖声音里的不满。伊万必定察觉了，说话时却显然不放在心上，“您驻守边疆多年，在王城内确实人脉广布。想必不会无法理解我当前的困境。”

他凑近些，看着菲利克斯的瞳孔在火光中极速缩小：“我要你对伊丽莎白·海德薇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天哪！”如他所料，菲利克斯瞬间大笑出声，仿佛伊万只是异想天开的七岁小孩。他的绿眼睛讥讽地眯起，没染上一丝笑意，“陛下！我尊敬的陛下！我是多么敬爱您，但这不该是您问的问题。请不要继续问下去，让我走吧！我对她没什么好说的！”

“别这么着急，您大可以等我说完。”伊万不慌不忙地回答。他沉默了几秒，对面的alpha从讥讽转为急躁，又勉强对他扯出一个微笑。“我只是觉得您应该在意一下公爵夫人，雅格娜是个好孩子。她不该为海德薇莉的罪行承担一丝责任。”

“而您还记得海德薇莉娶了我的妹妹。”菲利克斯抿起嘴唇，直觉告诉他伊万有备而来，但他无法想象伊万在一开始就抛出了重要筹码。他在赌博，赌雅金卡对于菲利克斯有多重要。菲利克斯也在赌，赌伊万手里是否握有更可怕的牌。“她能照顾好我的雅金卡，对我来说这就够了。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就此告辞……”

伊万看着他作势要起身，夸张地叹了口气，“也是，您与海德薇莉家是世交，想必共事多年也是感情深厚。罢了，我也有别的消息渠道，他们知道的更多些，能说的也更多些。只是希望顾及其他人，这事牵扯的不止您一位，侯爵阁下。”

他满意地看到金发男子动作一滞。“陛下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他坐回位置上，有些挑衅地和伊万对视。国王微笑一下，菲利克斯的盔甲早已残败不堪，他知道自己的目的终将达成，“您对他们的维护和关切我都看在眼中，侯爵阁下。实话说，您是位卓越的人，无论仪表、家室或才能。重要的是我很少见到alpha能奉献得如此之多，甚至愿意将声誉弃之不顾……只是这份真心是否能得到回报，我却不乐观呀。”

他听到拳头猛地砸在桌上，巨响后是另一人的怒吼。

“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菲利克斯的防御终于被卸下，他瞪圆双眼，浅绿色的眼睛里血丝遍布如嫩叶上的脉络，却没有一丝愤怒藏在瞳孔里。伊万看着他，就像猎人面对母兽尸体旁虚张声势的幼崽，趣味大于捕猎的需求。

“您失态了。”他轻声说。

“你想干什么！”

菲利克斯的嘴唇在颤抖，眼神在和伊万接触时立刻移开。伊万抓住他血管凸起的手背，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摸到手腕，再死死扣住，“至少还有很多人爱您。您的夫人、艺术品、挚友……别让他们失望。”菲利克斯嫌恶地挣扎，手腕扭动着却怎么也挣不脱，最后连拳头都无力地张开。他的慌乱终于从愤怒中溢出，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等待他的国王给出判决。

“您可能太久没拿过刀了吧。”伊万的微笑挂在脸上。“没事，想想可爱的公爵夫人，你的雅金卡。我保证，只要您对我坦诚相对，她一定会回到你怀中。”

他抽出一把匕首，将菲利克斯的手掌钉进桌板。